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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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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浪

“姐姐,穿過這條街以後就到禦史府了,圓圓不能再繼續陪你走過去”

圓圓一開始帶路的時候就要求沈瑯必須牽著她,胖胖的指節被沈瑯卷進掌心,一陣又一陣的暖意讓圓圓感到無比安心。

可惜這份溫暖很快就要結束,雖然舍不得姐姐,但圓圓相信過不了多久姐姐就會和她再次見面。

“好,謝謝你圓圓”

沈瑯松開了圓圓胖乎乎的小手,圓圓有些舍不得這份讓她無比依戀的溫柔,但她知道姐姐必須得回家,於是還是耷拉著腦袋離開了。

天光已經大亮,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錯著身行走,街邊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闖入沈瑯的耳朵裏。

沈瑯無瑕顧及這些東西,她只專心走著那條通往沈府的路。

出發之前,她已經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頭發和儀容,手上的紅痕消得差不多了,除了故意留下的傷口,現在無論怎麽看都根本不會有人知道,她先前究竟發生過什麽。

牽著圓圓的時候,沈瑯也已經記住了這一路上所有的景物,她有自信下一次可以獨自回去。

只不過下一次應當是一個月以後,也不知那時她回去的是沈府還是蕭府。

算了,先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
走過這條街,沈瑯便到了自家府邸門前,一打眼就瞧見了正著急忙慌出門的春蘿。

“小姐!”春蘿淚眼汪汪。

“這是怎麽了?”

“春蘿半時辰前去醫館想接小姐回來,結果大夫說你和那個登徒子早就離開了,所以我以為小姐剛好和我錯開了,於是我又回了府”

“可春蘿找遍了府上所有地方都不見小姐蹤影,我就以為是那登徒子不知耍了什麽陰招拐走了小姐,方才我正想去葉府找他們理論呢”

春蘿的眼眶很紅,不知剛剛是不是想過沈瑯也許遇上了什麽不測便已經哭過了一回,瞧著可憐巴巴的。

“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嘛,別擔心了”

沈瑯伸出那只指尖被戳破的手,替春蘿揩去了眼眶骨處將落未落的眼淚。

“小姐,你怎麽受傷了!”

春蘿聞到了那一丁點兒鐵銹味,她斜著看向沈瑯的指尖,因為那處結了痂顯得有些粗糙,摩挲皮膚的觸感就明顯了起來。

“一點小傷而已,不礙事”

沈浪縮回了那只手揣入袖中。

“怎麽領口上也沾了血?小姐,你昨晚究竟經歷了什麽?”

經歷了什麽?

是莫名其妙吃了毒藥,還是答應了加入一個也許會謀反的組織,亦或者是為了變強同意通過服藥的方式提高內力,但最後的代價可能是爆體而亡。

這些全都是事實,但沈瑯卻一個都不敢說。

“昨夜實在太黑,我想去找煤油燈卻在路上被不知道什麽東西絆了一跤,幸好手掌撐在了墻上不至於摔倒,但指尖卻被嵌在墻上的碎釘子劃了道口子”

“劃破手的時候沒註意,直到後面血順著往下滴時才覺得有些疼痛,這期間我好似整理了下衣領,估計血也是在那時候沾上去的吧”

“小姐可真不小心”

春蘿攥著帕子嘟囔話,這一夜她都沒怎麽睡好,自她進府以來就沒見小姐出門超過兩個時辰,更別說提出在府外待一晚,還竟是因為要照顧一個陌生男子。

這無論怎麽說都能算得上出格的舉動實在讓春蘿憂心,一場大病讓小姐的性子變得灑脫些自然是好的,可也不能不在乎名聲啊。

更何況小姐身為禦史府獨女,又是皇上親封的嘉善郡主,身份本就尊貴,這一言一行都得是世範,可不能落人口實。

“春蘿,醫館裏那椅子睡得我好不舒服,你且快去替我要桶熱水沐浴,之後我得好好睡上一覺”

沈瑯打了個哈欠伸了下腰,剛剛還清明的眼睛瞬間就蘊了些霧氣,看著迷蒙得很。

“我不早就勸過小姐別在醫館留宿,小姐非不聽,這下好了,腰酸背疼了吧”

春蘿嘴上雖這麽說,但那眼裏的擔憂瞞不過沈瑯,話說完以後還是立馬就去找溫水婢子要了桶熱水。

“呼”

沈瑯的全身剛泡進熱水裏就感到了滿心的放松,一直以來緊張的神經得到了有效的舒緩,周身的毛孔吸飽水以後也變得更加細膩順滑。

沈瑯就這樣歪著頭靠在浴桶裏沈沈睡了過去,彌漫的霧氣氤氳在她的頭側,叫人看不清表情。

再次醒過來是因為一陣輕柔的觸感,沈瑯的意識漸漸蘇醒,突然覺得肩頭有一點若有若無的壓動,似風吹似葉落,輕得有些過分。

沈瑯緩緩睜開眼看向肩頭,那是一只停在她肩上的蝴蝶。

蝴蝶周身的顏色與霧劍的瞳色一模一樣,只不過蝴蝶的身體更為輕巧,於是這份藍就顯得更加透明純粹,那種若隱若無的光感也更強烈。

沈浪並沒有對這突然到訪的“客人”感到驚訝,圓圓已經跟她轉達了霧劍的意思。

這是霧劍的伴生蝶藍浪,藍浪通體幽藍,對氣味尤其敏感,先前沈瑯昏迷時,霧劍就已經讓藍浪記下了沈瑯的氣味。

他們行事神秘不方便露面,於是這種不易被人察覺的東西就成了他們傳遞信號最好的方式。

見藍浪,即見任務。

回憶到這兒,沈瑯不禁想到霧劍與裴硯舟似乎存在一些說不清的關系,霧劍也承認了他能知道自己認識沈瑯的確跟裴硯舟有關。

既然這樣,那會不會先前她一直想知道的羨仙樓傳信方式也用的是這蝴蝶?

思緒走得有點遠,沈瑯閉眼小憩了一會兒,水溫漸漸冷了下來。

“嘩啦”

沈瑯出了水,她找來一件輕薄的衣衫穿在身上,浸濕的發絲被她絞得半幹以後就披在了身上。

她推開房門,已是黃昏之時隱隱能看見夜色,這一覺睡得實在有些久。

沈瑯先前特意囑咐過春蘿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間,於是這段時間也就沒有人打擾她。

實在有些舒服,沈瑯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。

她邁腿走出房間,緩緩去向院子的後門,走到門前便蹲下身,果不其然發現了一張很新的紙條。

“三日後,巳時,洱元坡”

方才一直靜靜停在沈瑯肩頭的蝴蝶好像是聞到了什麽熟悉的味道,它悠悠地飛到沈浪握著的紙條上。

下一刻,紙條燃起了藍色的火苗。

沈瑯見狀趕緊松手,不多時,剛剛還寫著任務的紙條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攤灰燼。

這蝴蝶還會起火?

沈瑯對眼前的畫面感到十分震驚,她原還想著去尋一燭臺處理紙條,沒想到霧劍的伴生蝶竟還有銷毀證據的用處。

聽說霧劍的伴生蝶藍浪數量還有許多,下次去找他練劍的時候同他商量商量,說不定能多送她幾只。

閃著細碎藍光的蝴蝶撲閃著翅膀回到了沈瑯的肩頭,她也不害怕這只蝴蝶會不會一個不小心燃著了她的衣裳。

既然是霧劍的伴生蝶,那必然是經過了嚴苛的訓練,什麽該燒什麽不該燒,沈瑯相信這小小的蝴蝶一定聞得出來。

“走吧,準備準備該去見見老朋友了”

沈瑯站起身拍了拍手,她試著摸了摸肩上的蝴蝶,藍浪似乎有些害羞,但它還是努力往沈瑯手心裏鉆。

沈瑯感受到了掌心裏翅膀的翕動,她將藍浪取下放在了掌心,另一只空出來的手輕輕撫摸它的身體。

很奇妙的感覺,明明看起來這麽脆弱的生物卻能產生令人恐懼的火焰,從某個方面來說,其實沈瑯和它很像。

看似無害,卻能一劍將人捅個對穿。

“所以說不要被我們的外表迷惑啊”

沈瑯盯著手心裏的蝴蝶喃喃出聲。

——

三日後,巳時,洱元坡。

“救命啊,救命”沈瑯面無表情地重覆這句話,邊喊她還邊得提起衣裙朝前跑。

很明顯,她跑的方向是蕭牧白的必經之路。

半時辰前她就到了這裏,結果一來就遇上了一夥兒打劫的,他們威脅沈瑯交出身上值錢的東西。

沈瑯懶得跟他們廢話,直接單手撂倒了他們的頭頭兒,嚇得這一行人大氣不敢出一個。

媽的,看著柔柔弱弱的姑娘恁得這麽大力氣,這是哪裏來的人面怪物。

他們其實錯怪了沈瑯,誰叫這群人平時打家劫舍的對象都是些普通人,不會武自然好欺負。

沈瑯雖說力量的缺陷還沒有彌補回來,但這實戰技巧可是刻在她腦子裏永遠忘不掉的,畢竟前世她可是實打實跟比她體型大許多倍的突厥人打過好幾場。

能活下來練的都是保命的真功夫,這些看著唬人的壯漢在她面前也都只是花拳繡腿。

這麽說來,還是她在欺負人。

罪過啊罪過。

“女俠饒命,我們不是故意要攔女俠的路”

“閉嘴,我問什麽你們就答什麽,不許騙我,不然就把你們嘴給撕了”

“誰派你們在此打劫?”

那一夥兒人哭天搶地的,來來回回就是求饒那幾句話,聽得沈瑯耳朵都起繭子了。

“是……,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人要我們在今日巳時的時候來這裏侯著,她說有一個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會從此經過,我們只要看到就必須立刻上前打劫”

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人?這如果不是那個死心眼兒的騰蛇還能是誰?

派這麽一群烏合之眾來侮辱她?笑話,先前沈瑯還設想追殺她的會不會是哪路隱姓埋名的高手,甚至這幾天她還為此作了些訓練。

結果一看竟是這麽些不中用的草包,騰蛇這是有多看不起她。

等著吧,總有一天她要把騰蛇按在腳下哭著跟她求饒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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